此时已经屏退了无关人等,就剩下清月和明月两人留守了,清月接过了药碗,上前给妘娇喂药。
“苦。”妘娇才喝了一口,苦得她柳眉紧蹙,紧闭的眉睫顿时沁出泪珠来,随后,紧紧咬着牙关,再也不肯喝第二口。
一旁的傅瑢璋脸色一沉。
清月感觉到傅瑢璋的骇人气场,既焦急又惶恐,哄道,“姑娘,良药苦口,就一小口……”
就差喊姑奶奶您行行好了。
奈何妘娇一动不动。
“张嘴。”傅瑢璋冷道。
“不要。”
妘娇意识有一些了,但还不甚清明,模模糊糊中听到了一个男声,以为是自家兄长,娇嗔似的摇了摇头,揪着傅瑢璋的衣襟,往他怀里钻了钻,意图像小时候那样撒撒娇就能逃避喝药。
傅瑢璋身子微微一僵,眸色深了深,再一看,臂弯里的小姑娘病弱的模样,也怪招人疼的。
只是,若不好好喝药,怕是更好不了了。
自从重遇她以来,这都第几回高热了?弱不禁风的身子骨,哪里能熬得住这三天两头的病?
二话不说,傅瑢璋直接夺过药碗,端起就喝了一口,低头印上了她略有些苍白的粉唇,将药渡进了她的口中。
源源不断的苦药汁往她口喉而来,一开始她本能地咽了两口,再多她就不乐意了,抵着他胸口,挣扎着。
实在是太怕苦,她想逃跑。
结果,她被傅瑢璋的铁臂紧紧锢住,压根逃不掉,抗拒间,她微微呛了呛,这才缓缓睁开了眼。
如蒙了一层水雾的杏眸,似真似幻地看着傅瑢璋。
“还喝吗?”傅瑢璋问。
妘娇摇摇螓首,“不了……”
话音刚落,傅瑢璋给渡了一口药。
她意识还没完全清醒,反倒难得地生气,娇怒中带了一丝嗔怪:“不是说了不喝了吗!!”
傅瑢璋没有说话,又给她渡了一口药。
她被药汁苦得浑身一颤,再也不肯吞咽。
呜呜,太苦了!
她才不要喝。
一边推拒着傅瑢璋,一边要把药吐出来,扑腾中将药汁反哺给傅瑢璋。
傅瑢璋毫不客气地将药汁吞了,顺势攫取住她的丁香小舌,惩罚式地缠绕了一圈。
感觉到不对劲,她蓦地睁开了水眸,映入眼帘的,居然是让她避之不及的傅瑢璋,整个人吓得顿时清醒了。
她的脑袋瞬间一阵空白,只听见心口扑通扑通狂跳的声音。
就连呼吸都屏住了。
然而,托着她后脑的大手力道并没有松开的打算,端起碗将药汁一含……
见他又要用这样方式给她喂药,急忙喊了起来:“别……”
这、这般喂药,太羞耻了。
她挣扎着想躲,奈何病得全身无力,推拒傅瑢璋的力道,如扶风柳条拂过,毫无着力点。
一口又一口,就这样,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终于见了底。
她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喝完了一碗药。
傅瑢璋将她放回到了床上。
见她怔讼懵傻的模样,他唇角微不可见地扬了扬,淡淡睨了她一眼,“下次再不好好喝药,本王继续用这样的方式帮你喂药!”
她的粉颊蹭的一下滚烫了起来,不争气地酡红一片。
第15章 杀鸡儆猴
妘娇没想到傅瑢璋居然这样给她喂药。
本就因高热而潮红的脸,越发红得像娇艳欲滴的水蜜仙桃。
脑子也来不及思考,她抬手,用手背用力地拭了拭樱唇,想要将苦涩的药汁擦掉。
见着她那像是嫌弃一般的动作,傅瑢璋唇角噙着的笑意顿时凝固……
傅瑢璋嗤笑了一声,真是管她都多余的。
那么多日以来,哪怕他想她想得快疯了,却也没有轻易来见她,不愿意见到她那防备而陌生的眼神,也不愿意她把自己逼到角落。
谁知,她还是将自己给生生逼到病了!
她就这般怕他?就这么惦记着她的“亡夫”?誓死为他守节?!
经历两世,他竟没发现,她这么一个娇弱如蒲柳的小姑娘,虽胆小谨慎,心性却一点儿都不薄弱,是个有心骨儿的,每根骨刺儿都往他心尖上扎,毫不留情。
“盯着她喝药,若不肯喝,即刻来报,本王多的是让人喝药的法子。”
扔下一句话,人就出去了。
啊?妘娇一听,还要喝那黑得几乎能比镜子还反光的药汁,柳叶细眉瞬间拧成一座座小驼峰。
“蜜、蜜饯……”妘娇看着他渐去渐远的身影,想说的话也越来越小声了:“可、可以么?”
奈何傅瑢璋没听见。
见傅瑢璋阴沉着脸拂袖而去,在荔花苑伺候的人,大气不敢出,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,但也不敢再妄自猜测。
撇去吃药这件事,妘娇其实更怕傅瑢璋,见他出去,其实也暗自松了一口气,她见他,依旧像小鹿见到猎人,心底瘆得慌。
方才病中,她做了一个荒唐梦,梦里他竟然亲自给她擦身子降温,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珍宝。
与他平日见她带着情|欲的灼烫眼神不同,带着她看不懂的怜惜。
是的,怜惜。
堂堂摄政王,怎么会对她一个徒有美貌的乡村寡妇心存怜惜。
偏偏在那一瞬间,她的心底竟淌过一湾暖流,汩汩的,氤氲着温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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