定州府衙这处密牢,一向是父亲身边的人把守,除非父亲示意,否则半点消息都传不出来。
邢州有官吏一起跟着审问的时候,宋裕想要通过那官吏打听些消息,也不知道宋羡到底与那官吏说了些什么,无论他怎么邀请,明里暗里使了不少劲儿,那官吏就是纹丝不动地守在府衙,直到离开定州之前,一步都不曾迈出去过。
宋裕只好换了个法子,三番两次来送饭,即使见不到宋启正,他也会在二堂等一个时辰,今天宋启正总算来见他,不过让宋裕没想到的是,宋启正半点不露口风。
宋裕暗地里皱眉,他不想宋家出了大事的时候,他还被蒙在鼓里,自从三弟死了之后,父亲对他们母子的态度就变了,尤其对母亲,他知道父亲埋怨母亲将调兵令牌给了三弟,一时半刻还不能完全原谅母亲。
不过父亲从京城回来之后,将母亲接回定州祖宅管事,就是一切复苏的前兆,可惜他们一家尚未回到从前,何宽就被宋羡抓了。
真是半点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。
父子两个各有心事,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。
看着宋裕垂着头,宋启正心中犹豫要不要与宋裕在二堂用了饭再离开,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。
紧接着家将进来禀事。
宋启正起身走到旁边,家将压低声音道:“人找到了。”
何宽的舅母招认说,何宽在定州府有处大宅,宅子里养了三四个女子,这是何宽醉酒之后亲口承认的,他们在定州盘查了几天,终于找到了那处宅院。
宋启正心中一喜,他就在等这个消息。
“你先回去吧,”宋启正吩咐宋裕,“如果顺利的话,过两日我就回府,有事府中再说,你不要再来。”
宋裕站起身,快走几步仿佛要送宋启正,眼睛却一直看向密牢的方向。
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宋裕看到宋家家将压着十几个男男女女向密牢而去。
宋裕心中一沉,恐怕是何宽的底被宋启正摸清楚了,人人都有弱点,就算何宽死不开口,但他身边的人未必什么都不知晓。
也许某些蛛丝马迹,就能让宋启正疑心。
“二爷,”宋家家将上前阻拦,“老爷吩咐过,谁也不能靠近密牢,我送二爷出去吧!”
宋裕转身向外走去,脚步格外的沉重。
宋启正走回密牢,大牢中多点了油灯和火把,将抓来的人照得清清楚楚。
宋启正目光从这些人脸上掠过,有一张面孔映入眼帘,他忽然觉得十分熟悉。
第二百五十七章 可笑
宋启正只觉得胸口一阵怦怦乱跳,如同擂鼓般,耳边也是传来嗡鸣声。
是那个人。
当年他在新宅宴请宾客,宋羡生母却私会外男,被人撞了个正着,下人本没看到那外男的相貌,那男子仓皇逃走的时候,掉在地上一枚私印,私印上刻着他的名讳:冯绛。
冯绛幼时父母双亡,被冯家夫妻收为义子。
冯家本就是书香门第,宋羡生母和冯绛从小通读诗书,不知晓冯绛来历的人,只当他们是亲兄妹。
因为二人的才貌委实有些相似之处。
他迎娶宋羡生母之后不久,岳父母相继过世,将冯家剩余的家财都给了冯绛。
宋启正回去奔丧时,就听到闲言碎语说,岳父母这般做,是为了弥补冯绛,他们本就喜欢冯绛,可惜当年一时选错,将冯绛收了义子,否则可能就是入赘贤婿。
当日的话如同一颗沙砾洒入了宋启正眼睛里。
后来冯绛一直不肯婚配,还向朝廷请求来到北方入职,宋启正心中就愈发不舒坦。
平日里猜疑的事,如今就摆在眼前,宋启正哪里有不信的道理?
但宋羡生母却为那男子开脱,说那男子并不是她义兄冯绛。
宋启正脑海中回想起他的正妻,宋羡的生母那恳切的目光。
耳边也是她急切的声音:“是真的,赵老将军家的管事妈妈请我去的,管事妈妈说,赵夫人身子不适,让我也去瞧瞧。”
“我走到后院,突然有一个男子从竹林里出来,上前搂住了我,见到下人前来,那男子就逃走了,我看到那男子的面容,他不是我义兄。”
那时候他压着胸口翻腾的怒气和羞臊,带着她去问赵夫人,赵夫人并没有约她前往,赵家也从来没那样一个管事妈妈。
当日宾客甚多,赵家人走了几趟,下人到底有多少个门房没有记清楚,但既然赵夫人说不曾见过那管事,只能是宋羡生母在扯谎。
宋启正那时只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,他带兵征战时威风凛凛,杀过多少敌军将领,却管束不住一个妇人,被她摆弄在掌心。
在他宴请宾客之时,与她义兄私会。
到了这样的时候,她还在欺瞒,为她的义兄开脱,而他翻遍了整个宅院和定州,居然也没能抓住冯绛。
后来他审问家中管事,从管事手中得到了冯绛的信函。
冯绛信函上劝说宋羡生母与他一起离开大齐。
他惊诧于那信上的内容时,传来消息说冯绛手下副将私开关卡放辽人入关。
前后联系一下就知晓真相,冯绛与辽人约定好开关,放心不下义妹,于是前来接她一同离开。
如果那时两个人私会没被人发现,很有可能已经双双北行,等他们察觉的时候,辽人已经入关带兵攻打广阳王属地,慌乱之中,他也没有精力再去追查那奸夫**,他们二人就能顺利到辽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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