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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由于他正处于繁衍期,且春闱已经过去了,他可放松放松,是以,他昨日便着人去崇文馆向先生告了假。
    他左右无事,翻开《资治通鉴》,然而,他满心尽是丛霁,竟连一字都看不进去。
    片刻后,他有了主意,遂命人知会章太医,令其入夜后为他送一碗安神助眠的汤药来。
    他如若睡过去了,便无法缠着丛霁了。
    与丛霁一同用罢晚膳后,他催着丛霁去沐浴,自己则趁机将汤药一饮而尽。
    未多久,汤药尽职尽责地发挥了作用,致使他头脑昏沉。
    他努力地支撑着神智,直到丛霁行至身前,才打着哈欠道:“我倦了,陛下与我一道歇息罢。”
    丛霁见温祁歪于床尾,确实一身倦意,遂将奏折放于床榻边的矮几之上,继而上了床榻,令温祁窝于他怀中,并柔声道:“睡罢,朕陪着你。”
    温祁有气无力地问道:“陛下今日可还有要事?”
    “要事已悉数处理好了。”丛霁正疑惑于温祁为何有此问,却见温祁从他手中抽出奏折,放回了矮几之上。
    温祁气呼呼地道:“我要陛下与我一道歇息,而不是陪我歇息。”
    “好罢。”丛霁对于温祁几乎是有求必应。
    他躺下身去,揽住了温祁:“寐善。”
    “寐善。”在汤药的作用下,温祁堪堪吐出这两字,便已酣然入梦。
    可惜,夜半,他仍是被难耐的灼热闹醒了。
    第77章
    他并未掀开眼帘,命令自己须得再睡过去,然而,不多时,他已出了一层细密的热汗,亵衣、亵裤俱已黏于身上,甚是难受。
    他吐出一口热气,尽量让自己远离丛霁,可他的身体却不受控制,反而向着丛霁贴了过去。
    丛霁正沉睡着,却微微蹙着眉,显然正被甚么烦心之事侵扰着,连睡梦中都不得安宁。
    自己或许便是其中的一桩烦心之事罢?
    对不住。他于心中道,陛下便不该待我这般温柔。
    他唯恐自己再度强迫了丛霁,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身体自丛霁身上剥离了下来。
    以免撞到床顶,他佝偻着背脊,并未站直。
    他又恋恋不舍地望了丛霁一眼,方才跨过丛霁,下了床榻去。
    丹泉殿外,守卫众多,他定然出不去,丹泉殿内,离床榻最远之地便是水池,是以,他足踩织皮,径直向水池走去,待行至池畔,他褪下亵衣、亵裤,跃入池中。
    因这丹泉殿烧了地龙的缘故,这池水仅有些许的凉意。
    但这凉意犹如绝渡逢舟,教他好受了不少。
    他沉入池中,为了让自己更为清醒些,拼命地回想着他近日所看过的圣贤书,妄图以圣贤书洗涤自己肮脏的内心。
    一个时辰后,他哪里还能回想得起甚么圣贤书,他脑中已然被丛霁占据了,所能回想起的皆是自己与丛霁的相处片段:丛霁第一回牵他的手,丛霁第一回抱他,丛霁第一回亲他的额头,丛霁第一回为他礼尚往来……
    这些亲密之事,他从未同旁人做过,以后亦不想同旁人做。
    他这一生大抵会孤独终老罢?
    鲛人的寿命较凡人漫长许多,若无意外,他能帮丛霁收殓尸身,为丛霁哭丧。
    倘使丛霁愿意,他亦可割下鲛肉来,助丛霁长生不老,就算要他割下一身的鲛肉都无妨。
    他果真被丛霁所蛊惑了,竟然为了丛霁不要性命。
    倘使丛霁不愿意,他还可想个法子,骗丛霁吃下鲛肉。
    倘使丛霁不愿意,他又想不出法子,他便尽己所能地辅佐丛霁的子嗣罢。
    丛霁必然会有子嗣,而他则会断子绝孙。
    思忖间,他的身体竟将这一方池水烫得沸腾了。
    他盯着池面,苦笑着暗道:我若是寻常的鱼类,此刻怕是已变作鱼汤了。
    半个时辰后,他终是忍耐不住了,探过手去,一前一后,双手并用。
    他躺于池底,蜷缩着身体,如同回到了母体一般。
    出过一回后,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,母亲辛苦地将他抚养长大,后又含泪将他掐死,他却未曾报答过母亲一丝一毫。
    母亲倘若在天有灵,得知他变成了这副模样,定会伤心。
    母亲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,而今的他怕是会将母亲恶心得不知该当如何责骂,才能教他回头是岸。
    “阿娘,我知错了,我不应心悦于丛霁,但是阿娘,我已决定执迷不悟了。”他收回手,转而用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,指尖一触及肌肤,他登时觉得自己的双手恶心至极。
    又一盏茶后,他将自己的双手变得更为恶心了,可惜,这并不足够。
    他欲要自残,却因害怕惹丛霁不悦,只能痛苦地煎熬着。
    痛苦似乎永无尽头,他终是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心口。
    下一瞬,他好像听得丛霁在唤他:“温祈,温祈……”
    他定了定神,侧耳倾听,果然是丛霁。
    已到了丛霁应当上早朝的时辰了么?
    他松了口气,循着丛霁隐隐约约的身影,浮出了水面。
    然而,烛火满室,明月高悬,显然远未到丛霁上早朝的时辰。
    他望向丛霁,歉然地道:“我并无不妥,仅仅是想泅水了,才会在这池中,陛下不必担心我,快些去歇息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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