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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雪蜃与他保持着默契的警惕,我们都知道,危险还未过去,林中的气息仍旧酷寒,证明冰尾狐还没有离开。

    “你怎会来?”雪蜃已是气若游丝,黑暗中,她似乎从怀里掏出一粒随身携带的药丸往嘴里送,此刻强站着横笛防守,在此之前显然料不到方流会出现。而我想不到的是,今夜之事本就与燕公子无关,为何他会频频让手下来救我们。相比之下,趋炎附势难道不比做人情好太多了么?

    只听方流回道:“依巫妲所提供的路线,若你们得手,只有一条逃生路径。公子不放心,思虑再三才派我来。”

    “你来,自然万无一失。”雪蜃的语气里有着极大的自信,但话未说完,突然猛烈咳嗽了数声。我一惊,刚想扶她,脖子如针扎般深深刺痛了一下,让我不敢轻易动弹。

    “寒气侵体,此地不宜久留。”方流沉声道,快步往前走了几步,随口让我们跟上。我明白他要主动出击,莫名地有十分的把握信任他。大概是雪蜃的“万无一失”实在不敢猜疑,以及我对方才那只幻影耿耿于怀,我始终感觉它不简单。

    不知冰尾狐是否是畏惧,这一路纵然低温不退,我们行走着竟也无事。竹林密度渐渐稀疏,隐约可见月光皎洁,映得雪蜃面白如雪。我问方流她可有大碍,他说:“只是寒气倒无碍,及时调养几日便可恢复。”顿了顿,似乎想到了可补充的:“若是被那畜生抓了,才是糟糕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咯噔一声,只觉身体愈寒起来,便问:“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狐爪带着寒毒,不是轻易可解的,虽不致命,却要依伤者身体而言。重则死,轻则残,不过并非立时见效,究竟如何,我不能说得太明白。”说时皱眉看了我一眼:“怎么,冯姑娘被抓了?”

    我顿时摇头:“随口问问,科普一下。”他脚步未慢,当是没听到我说的。我想麻烦够多了,残就残,死就死吧,反正身上也不止一个毒,无所谓了。想到这里,我心里有些自暴自弃的萧条,还有一些不甘心。

    几乎可以看到竹林之外的旷野。妹子往后望了一望:“好奇怪,那狐狸真的不跟来了。”方流回道:“不是不跟,是躲在暗处,看着我们离开。这东西很有灵性,看见同类难免不太放心,知道不是敌,自然不会与我们作对。”

    “方流,你怎么这么懂冰尾狐的习性?”我问。他还未答,雪蜃就缓缓说道:“因为他的刀里,就有一只冰尾狐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雪蜃,这才明白了方流话里所谓“同类”的意思。雪蜃的话有两个可能,一是方流的刀真的会吃冰尾狐,二是方流的刀是冰尾狐变的。我宁愿相信魔法一般的第二种可能,也不愿相信有一把随时会吃活物的刀。只是我刚想完这两种无厘头的可能,第三种立即就浮现了。

    我想起家椿曾跟我说过的,关于双门敛人祭剑一事,以及他自己随身携带的、据说以响尾蛇为剑引的匕首的来历。

    “在世所有的铸剑师,都是敛活物祭剑。那些活物必须是冷血、凶残的,他们称之为剑引,比如毒蛇。但如果是人,又另当别论,铸剑师会想尽办法维持他们血液的流动,换句话说,无非是让他们做个活死人。等到时机成熟,再将他们血液温度降低,以达到融剑的要求。”

    冷血、凶残,我猜想如若符合这样的条件,冰尾狐无疑算是一种上好的引。

    据我所知,燕公子名下之产遍布各州,但其传承根本却是颇有江湖地位的铸剑山庄燕庄。这是一个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,其弟子之中名家辈出,而多数的出师能人都为燕氏当家所用。这些铸剑师并无江湖名分,也无接单为人铸剑的规矩,毕生所学想必都是为了自己,为自己铸一把好剑,再为主子献上所能。

    好剑须配上好的引。

    燕庄铸剑师,无名无利,几乎只是燕公子的附庸。这正是为何我始终不能明白雪蜃等人对于燕公子的死心塌地,而他们低调行事时也从未告知我自己的身份。

    ☆、第二十八回  天青色

    我们走出竹林,身体因温差带来的不适与接近发烧并无区别。离开竹林数十丈的区域,我们躺倒一片,全身心感受着当季真实的温度。仰面望天,星斗与明月织成了一副令人心安的美图,尽管四下旷野不比阴山好多少。

    休整须臾,方流大致分析了眼下局势。他潜入月满院前来寻我们时,北子已一方面命人堵住竹林入口,一方面令得力手下携人往竹林出口而来。看来这是个极擅围猎之人。林中之狐大概为他所饲,而他未必觉得我们会葬身于内。或许,他不过是怀着一线希望,希望我们不死,具体地说,只是希望妹子不死。

    镇郊荒野,夜幕中的萧条之景此刻看来竟很赏心悦目,温暖的让人心情大好。精神恢复少许,我们便愉快地抄隐秘小道接近求仙镇,在方流出色的带领下,极其顺利地避开搜查部队,并安全抵达有间客栈。

    连夜等候在客栈的除了燕公子,还有卫微。看见我们回来,他们没有表现出多少意外,尤其是燕公子,我怀疑他的人生除了茶就是酒,并且这两种饮料将伴随他云淡风轻的一生,永不放弃。至于卫微,这男子看我的眼神已大不如前,是那种陌生人的淡漠,不过于我而言稍有进步,尽管他看妹子的眼神令我很难高兴。

    卫微出现在客栈,小福却浑然不知。我想这小孩的确所知甚少,他原本只是一个局外人,被双净收买自以为为人所重视,大半的心思花在如何隐瞒与本分,而从不懂眼观八方,所谓的在其位谋其事,大概于他而言只是被动听命。如此倒使我失望双净的智谋,看着很有些聪明,其实并不懂用人之巧。

    折腾了一宿,我们精疲力尽。家椿还算有心,忙着给我们做了一顿吃的。我看着他毫不在意的样子,与妹子和友丹的神情有着鲜明的对比,真是有种说不清的感觉。我明白友丹不是小心眼,只是人在无助时被背叛而无法接受。想着要解除兄弟们的嫌隙,得找个恰当的时机好好找家椿谈谈,我总觉得事情不如那样简单。

    人洗漱完躺在床上,头一着枕,我立刻龇牙咧嘴地绷直了脖子。伸手往后一摸,被削去的一层皮肤火辣得疼,爪痕灼灼地刺激着伤口。在此之前因都不怎么十分疼,我一直没在意,此时静下心去感受,刺痛感和深夜牙疼一样令人抓狂。

    我起身将头发盘起,背身站在房间的一面铜镜前,转头去看脖子,可随便一转就是一阵钻心的疼,我试了几次便放弃了。思索半晌,家椿那似乎还有些药,不过他该是睡了。踌躇一会儿,我决定还是下楼一趟,这不知冷热的疼痛像毒瘤似的长在身上,铁定不能安寐。

    客栈的后院已显出青亮的天色,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