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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罢了,还是先把南方这些事处理完吧……”谢檀自语着。
可越是想将那日在二皇子府中所见忘记,一切却约是清晰。
谢檀怨气沉重地揭开被褥上床,却突然猛地一怔,吓得一下子跳下了床榻,急忙扯了件衣衫裹住身子,再哆哆嗦嗦地指着那被褥间开始蠕动的人影,见她的面目逐渐呈入帐外透来的暗淡光亮中,更是一头懵,声音也颤抖起来:“公……公主?”
肖汝宁扯着被褥一角,掩了一下裸露的身子,小心地抬起眼角,哀怨地看着谢檀。
谢檀转身就往营帐外唤去:“来人,备车送公主回汴京!”
话音未落,身后被人一把搂住:“我千里迢迢地随了你来,大人就这样将我赶回汴京?”
“公主想要如何?”谢檀冷冷回应,也不回头看。
“皇兄都赐婚了,我……”肖汝宁泣涕不已。
“皇上已收回了旨意……”谢檀将肖汝宁环抱住自己的手掰开,再径直地走出了营帐,丢下一句话:“我对我夫人的感情如何,相信公主早已心知肚明,就不必浪费在谢某身上,还请公主好自为之吧,别负了你金枝玉叶的身份而为人所不齿!”
而话说完,却也听到肖汝宁泣涕不已的声音从营帐中传出:“大人又是否知道百里春晴对你的感情有多少呢?她会不顾身孕地偷偷去找我皇兄,两人又去了那曾经的二皇子府,你可知你如此为她守着,不知归期,而她与我皇兄在汴梁城中自可风花雪月,旧梦重温!”
谢檀双眸垂下,脚下踟蹰,眼前似乎也起了一层雾。
旧梦……破镜若能重圆,那旧梦是不是真的会重温呢?
谢檀独坐在营地间,眼前的火光撩人,而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衣,也觉有些寒凉,便唤人取来了两壶酒,一点一点地下咽,本应甘甜,此时却是苦涩入喉,呛得人直掉眼泪。
喝到头脑有些昏眩时,干脆便直接坐在了地上,斜靠在身后一捆扎好的谷堆上。
眼前火光飞扬,却全化作了百里春晴的面庞,伸手出去,却一下子被火光燎得手上生疼,缩了回来,神志也清醒了不少,胸口却泛起了恶心,酒劲上头,急忙跑到一旁,扶了棵树便开始吐,眼泪随之落下,声声泣泪,哭得难以自抑。
听到身后有人接近,替自己拍了拍背,谢檀擦了擦嘴角污秽,回头便见了肖汝宁,只将她的手推开,厉声道:“不必劳烦公主了!”
“大人……”肖汝宁攥紧了手,又上前一步想要拉住谢檀。
“我说过不必了!”
谢檀又将肖汝宁的手一把打开,肖汝宁身子不住往后扬了一下,险些跌下,谢檀急揽手搂住了她的腰。
肖汝宁面上通红,眼眸如丝,刚想开口唤谢檀,谢檀已放开了手,又往一旁行去,大声唤道:“快给公主备车,今夜便送走!”
而话音刚落,周遭突然燃起了火把,将整个营地耀亮,马蹄声响,人声涌动。
谢檀知是叛军余孽偷袭,也再顾不得肖汝宁,甩了手便令人急应声抵抗,一时营地内人头涌动。
谢檀翻身上马,正准备领头应战,脚下却被人一把拽住,低头见肖汝宁可怜巴巴地仰望着自己,嗓音哭泣:“这打战起来的话,我怎么办,我害怕……”
“你……”谢檀左右环顾了一下,见周围也无处可躲,叹了口气,对肖汝宁伸出手,“上来!”
便一用力拉起,肖汝宁坐到了身后,双手环抱住谢檀腰间,脸颊也靠在了谢檀后背。
谢檀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,肖汝宁却抱得越发紧。
谢檀无奈,又眼见这前方敌军已至,只得拉紧了马缰,任由肖汝宁搂住自己,提剑便迎头而上。
☆、第一百零四章 误解
子贤小心地将密报呈上,肖衍展开,语气淡淡:“哦,谢檀又以少胜多了啊……”
“还有这个……”子贤又将另一信放在桌前,“这是夫人写给谢大人的信,叶大人让人送的信,那人已经处理妥当了。”
肖衍应了一声,上下看着百里春晴所写字迹,满满的尽是苦诉相思之情,心头拧起,便揉紧了纸,重重地往一旁扔去,又问:“谢檀没有给夫人写信?”
“一直盯着,还没见有信,”子贤道,“但军中来信说,那日谢檀重破逆军时,公主与他共乘一骑,似是十分亲密的样子。”
肖衍眉色一悦:“呵,谢檀以少胜多,可是大喜事,得与夫人分享一下。子贤,你去备车,朕得亲自去将军府告知夫人这个好消息……”
秋日日光依旧浓烈,百里春晴坐在院中,与嫚儿几人一道在赶制着孩子新衣。
已近临产不足两月,身子沉重,起居已是万般不便,又因腹中是两个孩子,更是时时被折腾得也不能寐,脸色十分难看,双眼也深陷下去。
而给谢檀写的诸多信件尽是石沉大海,心中说不出难受和委屈,一想到此事便会忍不住红了双眼。
百里春晴不时地擦着眼角,又因嫚儿几人在旁,只能强赔上笑容。
嫚儿和舒语印岚互视一望,交换了眼色,也均是不知所措,
听见脚步声,百里春晴抬眼见韩管家走了过来,急忙扶住腰起身,害怕失望,却又只能满怀着希望地问道:“大人可有来信了?”
韩管家默默地摇摇头,百里春晴心中希望瞬间落了空,怔怔地坐了下身,双眼木然,也不知能望向什么地方。
“大人也是不对,都走了好几个月了,夫人也写了那么多信给他,他竟然一封都不回,”印岚终于忍不住,还是嘟囔了一句,“就算战事再忙,写一封信的功夫总该有吧,难不成还这是忙得不可开交了?”
“专心做事,别说话了!”舒语揽了一下印岚,印岚急忙讪讪闭嘴。
百里春晴听着舒语和印岚所言,苦笑一声,眼泪便流了下来。
“夫人……”嫚儿瞪了舒语和印岚一眼,又担忧地看着百里春晴,“也许大人真的是太忙了,没有纸笔,没有空,更或者是……”
嫚儿不停地想要劝慰百里春晴,却连自己都已编不出什么理由了,便只得哀怜地再看了百里春晴一眼,咽下了声,不敢再多语。
“是……他应当是……真的……太忙了……”百里春晴勉力一笑,擦擦眼角掉落的泪水。
听到脚步声起,又抬眼看见肖衍与子贤满面笑意地走了进来,不得不再起身鞠礼,却也无力与肖衍多言,便又自顾自地坐了下来。
嫚儿三人见了肖衍,忙起身退朝一旁。
肖衍倒也没在意别的,也不在乎旁人礼节是否到位,只笑吟吟地扬了扬手中信件,对百里春晴道:“刚刚收到了前方战事来报,我还没来得及看,就急忙给夫人送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