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子和村子之间太近了,贼兵们如果觉得那边狗叫有了提防,随时可以去另外一个村子,只有梆子敲起来,让他们觉得整个村子都开始戒备,才会觉得麻烦退走。
可李总旗不在家,李家的两个儿子恐怕没有这个决断,但这么安静下去未必真来贼兵,但风险会越来越大。
“青云,咱们去李总旗家,让他们把梆子敲起来!”朱达对周青云说道,现在村中应该还没有危险。
听到这话的周青云没有一丝怯场,反倒是兴奋莫名,朱达掂量了下手中匕首,在肉搏中靠这把短刃防身太难,需要的技巧很高,但有总比没有强,真正管用的倒是周青云那张弓,不过也就五支箭。
“青云,你跟在我身后十五步,不要乱开弓,我喊一句你再动手!”朱达闷声叮嘱,周青云兴奋的连连点头。
弓箭及远,一定要拉开距离才有效果,月光下能见度不低,朱达也对周青云的射术精度很有信心,有这个伙伴在身边,还真就多一重保障。
朱达没有和父母打招呼,直接带着周青云翻墙离开了院子,如果打招呼肯定会被父母拦阻,如果开院门没办法在里面上门闩,院门多少是个防护。
白堡村的狗叫一阵歇一阵,让人心浮气躁,朱达和周青云贴着墙边心翼翼的向前走,他也不知道这潜行好用不好用,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,好在村子不大,李总旗家不远,很快就到了跟前。
朱达示意周青云在暗处继续待着,自己走到李家院门前,用力的开始拍门。
村里本来已经安静下去,他这么一砸门又是闹腾起来了,李总旗家的狗开始狂叫,连带着村子里的狗都跟着叫起来,但狗叫起来之后,李家院子里却安静无声,甚至判断不清里面有人还是没人。
“难道跑了?”朱达念叨一句,在这时候却听到里面有轻微响动。
“把梆子敲响,只要邻村狗叫,你这梆子就别停,别害怕引贼过来,咱们闹的动静越大,贼越不会过来!”朱达冲着里面大喊道。
院门内还是没有人回应,朱达抽了抽鼻子,转头就走,周青云在拐角处等着,压低声音问道:“里面没人吗?”
“不管他,要是里面不响,咱们回去用木棍自己敲打!”朱达回了句,两个人快步向家中跑去,刚要拐弯的时候,就听到身后的梆子声急促响起,整个白堡村的狗叫声变得更大,今晚想必没有人睡得好了。
等到了自家门前,朱达和周青云想要搭个人梯翻墙进去,刚靠近的时候,院门就打开了,朱达的父亲朱石头在里面低声招呼说道:“快进来!”
父子连心,整个村子的人都关门闭户,噤若寒蝉,只有自己父亲敢过来开门,朱达心中温暖感动,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说出,朱石头只是催促说道:“快进地窖,你娘可急坏了。”
“爹,我和青云在外面守着,你们先过去!”朱达冷静说道。
一听这话朱石头就急了:“你们两个孩子能做什么,真要贼兵进来,你们两个就是送死去的!”
“爹,贼兵来了,我和青云肯定要进地窖躲避,现在我是怕咱们村子自乱阵脚,别贼没过来,自己乱折腾把贼引过来,或是自己先闹腾开了!”朱达说得依旧冷静。
李总旗和向伯都不在村子里,村子里没有个主心骨,朱达觉得自己该负起责任来,靠着出丁前后的言辞,村民对自己还很信服,关键时候自己说话还有人听,现在要尽可能的保证白堡村不要受太大的损害,不要伤元气。
听到儿子的话,朱石头无奈的叹了口气,经过这些日子之后,他甚至没有管教的想法,下意识的觉得朱达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。
梆子声一直在想,狗叫声一直没有停,在这样嘈杂动静下,白堡村反倒平静了,刚才明显能听到的骚动和哭骂都不见了
就这么到了天明,一夜无事,差不多在凌晨时分,邻村的狗叫也平息了,朱达和周青云这才去休息,但两个人都没脱衣服,还做着随时反应的准备。
也就睡了一个半时辰,朱达和周青云就是起来,好在他们这个年纪精力充沛,倒是顶得住,可朱达的父母那边明显没有睡好,在地窖里担惊受怕了整夜,反倒不如外面朱达反应及时。
让双亲去补觉,朱达去忙碌早饭,才把鱼炖好,刚开始切腌菜的时候,就听到外面有人砸门,砸的很不客气,还有人吆喝喊道:“朱达快来开门!”
这吆喝的声音朱达有些熟悉,那边周青云反应很快,已经把弓箭拿在了手中,朱达的父母也被惊醒,揉着眼睛出来看,还以为出了什么事。
朱达让父母回去继续休息,示意周青云不用那么紧张,自己走到门前打开院门,看到门外站着李总旗家的二儿子李和,满脸兴师问罪的不善表情,另一边站着李家的大儿子李应,挂着两个黑眼圈,脸色也不好看。
一看到朱达开门,李和伸出没受伤的手臂,指着骂道:“你个下辈子都翻不了身的穷子,以为拜了个盐贩子做师父,说了些不知道哪里听来的话,就觉得是个人物了,昨晚明明无事,你过来让我们敲梆子敲了一夜,你想干什么?你以为你是什么大老爷吗?让全百户的人都陪你折腾?”
李家两个儿子一个十七,一个十五,吃穿用度比村里的同龄人都要好太多,身量也是壮大,看着就和二十岁的人,朱达和周青云就显得颇为瘦,李应和李和的底气很足。
相比于李和的嚣张愤怒,李应沉稳很多,不过也是冷邦邦的说到:“昨夜无缘无故的折腾,你们要给个说法,不然这事没完。”
白堡村上下对向伯敬畏异常,但李总旗这边最多也就是给个面子客气,一个跑单帮的私盐贩子于公于私都比总旗差得远,李家两个儿子当然明白这个差距。
他们在这边吵闹,已经有村民远远的旁观,但现在街面上没几个人,大多数不是不敢出门就是在家补觉,倒是有几个精力足先跑出来的孩童过来凑热闹,可不敢靠太近,对这个的白堡村来说,李总旗家和这几天发光的朱达都算“大人物”了。
朱达回头看了眼,周青云已经站到他身后几步处,手里拎着弓箭,而屋门依旧紧闭,说明双亲已经睡着了,没有被外面惊动。
“狗不会无缘无故叫的,狗鼻子和耳朵比人灵许多,邻村有狗叫肯定发觉了什么,一直叫个不停,我们这边都听得到,不就和那晚咱们村一样吗?如果贼兵觉得邻村有了防备,看着咱们村安静,过来找咱们怎么办?”朱达淡然反问。
白堡村闭塞,村民见识少,像朱达这么长篇大论有理有据逻辑自洽的表达口才是没有的,即便李总旗和向伯也做不到,朱达这边说完,李和和李应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反驳,因为他的确说得有道理。
就这么愣了会,李和才气哼哼的说道:“这不没来吗?那天晚上也未必就是贼兵,你就是要用这个吓人,好让大伙看重你!“
“的确没来,那晚上谁也没看到外面来的什么人,狗很可能乱叫,但我问你们一句,如果不不心防备,万一贼兵真进来了怎么办?”朱达冷声反问。
李家两兄弟愣住,朱达盯着他们肃声说道:“到底是折腾一夜保全安生要紧,还是睡的舒服被杀被抢好,你们告诉我!”
答案如何自然明确,李家两兄弟过来质问时的硬气烟消云散,可气势汹汹过来,现在却被说得哑口无言,实在难受,这个年纪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,怎么能受得了。
那边李和脸色涨红,吭哧了半天,伸手就过来抓朱达,嘴里嚷着:“让你胡说八道,还有”
他手伸出去的时候,朱达已经弯下了腰,向前一窜,侧肩撞到了这李和的腹上,他体力身量都和对方差得远,这下却是把体重和力量都集中在肩膀上,李和猝不及防,根本没想到对方还能还手,痛叫一声,直接向后翻倒,捂着肚子一时爬不起来。
“你你还敢打人!”李应看到自己弟弟被打,惊怒交集,指着质问。
谁能想到,李和差不多比朱达高一头,虽然坏了条胳膊,但撕打起来肯定不会吃亏,但被朱达一下子就是放翻。
“偷鱼贼,打你是轻的!”朱达笑着说道。
那边周青云拎着弓箭走出院子,听到这话连忙上前问道:“水坑里的鱼是他弄的?”
“昨夜拍门,在门前闻到好大腥味,十有**被他弄回去喂狗了!”朱达点点头,周青云立刻变了脸色,箭支搭在弓上,拉了个半开,冷眼扫视。
这架势把李家兄弟吓得够呛,李应后退了步,那边李和捂着肚子仓促间却爬不起来,脸上全是冷汗。
“把弓放下。”朱达对周青云吆喝一句。
过了片刻,李和才从地上爬起来,和脸色难看的李应扭头就走,走出十几步才回头吆喝道:“你等着,等我爹回来收拾你!”
明日李总旗就该回白堡村了,向伯要等到后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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