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一面演戏,一面想着张元彤名声已毁,给自己做妾已是高攀,又想到她那弱柳扶风的姿色,一个哑巴在chuáng笫间想必别有妙处,下腹隐隐升起了一团火。
儿啊,我们怎么那么苦啊马氏似乎绝望一般,又瘫倒在地上。
母子俩你来我往间,竟坐实了张元彤失贞一事,此时院门外已围了不少人,他们见聂向文如此重qíng重义,心道:不愧是读书人,这被糟蹋过的女子连鳏夫都不肯要,他大好的前程竟还愿意将人纳回家,真是高义。
于是有人劝道:聂二郎,你这心是好的,可张家闺女被山匪给掳走也不知还回不回得来,不若早些告诉里正,先救了人再说。
是呀,秀才公,您也别为难聂二郎了,这事您实在不该瞒着一个长脸妇人突然止住了声。
屋门前,出现一道娉婷身影,她逆着光,影影绰绰仿佛月中仙。
有人将油灯提得高了些,火光映照出她的容颜,只见她黛眉清目,琼鼻樱唇,此时面色霜白,两行清泪自脸颊滑落,让人一见便心生怜惜。
俆妙君浑身是戏,那眼中似悲似怨似委屈似不可置信,那泪水似痛似苦似怅然似伤心yù绝,她当然不会早点出来,来早了,还怎么让这对母子加戏?
正在嚎哭的马氏生硬地停了哭声,惊道:你怎么在这儿?
聂向文心中一跳,暗叫不好!
只见张秀才冷笑几声:好好好,我真是教了个好学生,结了个好亲家!我到要问问你们,我女儿不在家中又应在何处?方才我已告知她身体不适,不易见人,你们非要纠缠,甚至甚至污蔑那等污糟之事!那报信之人也是奇了,他既见元彤被掳走,为何不上报里正,为何不以救人为先,反倒上你家搬弄是非?
马氏被问得傻在当场,二郎不是说他都安排好了吗?
张秀才见马氏一扫之前嚣张,垂头丧气,哑口无言,又见几个嘴碎的村人目光躲闪,他心中闪过报复的快意,又对聂向文横眉怒目:你一介读书人,不问真相原由,任凭你娘胡搅蛮缠,装得一派君子之风,话中却处处造谣诋毁,口口声声lsquo;不嫌弃rsquo;,我好好的女儿,用得着你来嫌弃?!道貌岸然说得就是你这种人!
是啊,他们怎么先不想着救人,反倒来闹事?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。
另有人想到县里听来的传言,道:那聂二郎好歹是读书人,怎的跟无知村妇一般起哄,莫不是找个借口想退了这亲事吧?我可听说,他们家近日攀上了县里的刘员外,兴许嫌张家挡路了
聂向文此时还跪着,听着人群议论,脸色忽青忽白,心中痛骂王狗子办事不靠谱,可事已至此,他所有的算盘都打不响了
只听张秀才冷冷问道:你们这般不要脸面,不就是想退亲吗?
聂向文哪里敢承认,支吾道:先生,这只是一个误会,学生并无退亲之意。
不是误会。张秀才突然笑了笑:自今日起,你不再是我的学生,张聂两家也不再是亲家,这桩亲事,不要也罢!
☆、第54章农门天骄3
张聂两家退亲之事,火速传遍了东山村。
聂家人这两天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点点,大伙儿都指责他家不厚道,怎么能往清白女子身上泼那么恶毒的脏水呢?更何况,对方还是聂向文的未婚妻,是他恩师的女儿。
张秀才虽是十多年前迁来村里的,但这些年对村里人贡献不少,不少村人为了免赋税都挂了田地在他名下,每年只用jiāo很少的租子,遇上天灾张秀才还会免租,更别提他还办了村学,给村中幼童们启蒙,若非前两年身体不好,这村学也不会停。
许多村民受过他恩惠,虽养出些斗米恩升米仇的白眼láng,但大多数人对他十分尊敬,前些年听闻聂二郎与张元彤定亲,他们都替张秀才高兴,虽说是聂家高攀,可女儿嫁给秀才公的学生不正是段好姻缘么?谁知等到聂家富贵了,聂二郎也越发混账,不是没有人私底下嘀咕,可他们又能如何?那毕竟是别人家的事。
但那晚的事qíng传开后,他们对聂家的不满终于摆到了明面上,连几个不明是非替聂向文说话的人都被村民排挤了,聂家人更是享受到了人憎狗嫌的待遇,尽可能地窝在家中不敢出门。
此时的张家,张秀才对着老仆唉声叹气道:都怪我识人不清,竟险些将彤儿送进了láng窝,唉她的亲事只怕更难办了,这让我哪里有脸去见阿月?
老爷,您快别自责了,我看小姐没怎么放在心上,这几日瞧着比往日还开朗许多。老仆劝道。
张秀才想到这两天彤儿一直在折腾医书,说要帮他养好身子,心中一暖,脸上浮出笑来:还真是,喝了彤儿的药,身体确实松快了许多。
为了小姐,老爷也当好好疗养身子。
是啊,我还活着就有人敢这么欺负他,若是我张秀才忽然面色一肃:我道那山匪怎的不求财偏劫人呢,原来竟有人通风报信。之前彤儿说起,我还不信是聂向文gān的,如今看来,他家早就得了消息。哼,我倒要看看,他一介童生怎么和我这个秀才斗?
老仆一惊,老爷,您是说?
我虽没证据治他与山匪勾结之罪,但聂向文母子这般rǔ我,我何不告他个污礼废节的不义之罪?张秀才拂了拂衣摆:这状子我已写好,明日就去上县衙去!
《鸿律》有曰,不义乃鸿国十恶刑之一,凡白身rǔ及功名之人,笞二十;凡rǔ及上官及授业恩师者,笞五十。
老仆一听,jīng神一振,他随老爷多年,岂能目不识丁,自然知道不义之罪,想老爷身有功名,又占了大义,想必这状书呈上,一告一个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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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院厢房中,俆妙君放下毛笔,搁在笔格之上,宣纸上墨迹未gān,笔势清新端秀,写得尽是些调理身体的药方。
原身很喜欢钻研医术,俆妙君这番举动不会惹人怀疑,她前日替张秀才把过脉,结合在宫中及后世学到的医术,诊断出对方的病很难痊愈,但若好好调养,再活七年八年不成问题。
一阵夜风透过窗棂fèng隙卷入室内,chuī得油灯火苗摇曳,噗噗作响,俆妙君起身走到chuáng边,推开窗望着黑漆漆的夜,一轮圆月高悬,不知道杨昭此时在何方?
这个世界杨昭附身之人正是聂向文的同胞大哥聂偿恩,两人虽是兄弟,但聂偿恩并不像聂向文一般受爹娘宠爱,平日里不但得帮家里下地做活,还得在外头接些活计来补贴家用,毕竟聂向文读书的束脩可不能少了。
聂偿恩为人老实,他知道家中银钱紧张,只能供养一人读书,对于聂向文能够进学虽然羡慕但不嫉妒。早几年聂家还未发迹,他常被马氏打发到张秀才家送东西,来往之间张秀才看出了他的向学之心,偶尔也会指点一番,聂偿恩受益良多,心中已将张秀才视作恩师。
又因为两家频繁的接触,他隐隐对张元彤生出了好感,后来张元彤被许给聂向文,聂偿恩一度自我厌恶,认为自己心悦弟妹十分羞耻,没脸面对恩师,更没脸面对家人。
愧疚之qíng折磨着他,啃噬着他,让他更是自nüè一般待聂向文好,等聂家渐渐富裕,父母依旧没有让他进学的意思,他也从未抱怨,依旧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地照顾着家里的营生,整日早出晚归,只有临睡前才能挤出点时间读书。
在张家父女出事时,他正被马氏打发去府城打探行qíng,一回来就听说恩师与张元彤被聂家bī死,悲愤之下失手打了聂向文一拳,这一拳却让聂向文记恨上了。
数月之后,县里疏通河道需要征召徭役,要求每家每户出劳力,如不愿去可jiāo银钱减免,一个人头五两银子。
聂家也被分派了一个名额,五两银子对于如今的聂家而言并不多,但聂老汉和马氏在聂向文的怂恿下,决意让聂偿恩去服役,聂向文私下孝敬了差役,嘱咐他们好生照顾他大哥,就在这种特殊照顾之下,聂偿恩再没回得来,他被长埋于滚滚松江水中。
回忆着玉简中的信息,俆妙君心中不免疑虑,同是亲生子,为何聂家人对聂偿恩如此冷漠?他的死讯传来,这家人甚至连丧事都懒得办,挂了几日白幡糙糙了事。
只盼她与杨昭的到来,能代替原主们过好这一生。
次日一早,老仆驾车送张秀才去了县城。
杏阳县颇为繁华,大街上商铺民居鳞次栉比,小贩一声高过一声地叫卖,摊上货物玲琅满目,来往行人川流不息。
杏阳县县令姓文,是鸿武三年的进士,如今已经任满五年,官声素来不错。张秀才作为一县之中少有的生员,与文县令有过数面之缘,因而有书办认出了他,惊道:张相公所为何来?
张秀才以拳抵唇猛地咳了几下,哑声道:自是有告状呈上。
那书办一愣,忙接过状子,道:相公稍等片刻。说完便匆匆进了县衙大门。
很快有书吏唱名,张秀才被带往堂上,秀才见官自不必跪,他恭敬地见礼,文县令没有为难他的心思,只惯例地询问一番,待执笔书办将告状念完,文县令气得狠拍长案:这等不诚不信不义不礼之人,也配称读书人?!来人,将马氏、聂向文给我带来,本县要详审此案!
衙役领命前往东山村。
他们来到聂家时,马氏与聂向文正好在家中,一听说县令派人来捉拿他们,心中又惊又慌,忙往差役怀里塞银子,对方这才稍稍透露,原是张秀才今晨上县衙状告二人不义。
两人先是勃然大怒,再是心惊胆战,不义之罪是什么他们不清楚,但昨日之事一旦被细查,如果牵连到聂向文勾结地痞之事不,他们没有任何证据!那王狗子也不认识自己!聂向文自我安慰,可依旧惊恐万状,马氏百般哀求无果,两人被差役拘押着去了县里。
待他们进了公堂,前去东山村调查的捕快也回来了,捕快将打听到的事一一向文县令汇报,人证众多,辩无可辩,哪里还容得马氏与聂向文喊冤?
文县令本就是读书人,自然在乎读书人的尊严,他万万想不到,在他治下,身有功名之人竟被白丁欺rǔ,授业恩师竟被学生设计胁迫,他怒火中烧,大发雷霆,当即判马氏笞二十,聂向文笞五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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