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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自个儿只有那么小,倒是想好怎么讨厌儿媳妇了?这得多少年以后的事体?倒是异想天开起来,满脸凝重忧国忧民的样子,实则脑瓜子里头想的皆是叫人哭笑不得的事儿,偏她还这样认真。
    一旁的大夫:脖子往后缩,尽量让主子们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。
    陛下不允许,他也不能争辩。
    可双胎之事的确非是极端精准,但医术到了一定境界,再加之观测判断,十有八九绝错不了。
    而且,说实话双胎都是女儿的可能,并不比有个小太子要大。
    郁暖脑袋迟钝的转过弯来,才发现自己话太多了。
    从知晓封山开始,她便猜到一些了,但现下这般纵着性又坦然,仿佛涓涓细流在血管中舒缓流淌,那样日复一日的常态感,她自个儿也没预料到的。
    原本的满腔怯意和逃避,竟然哭两声便跑没了,现下只剩下一点羞耻和茫然。
    她坐在桌案上,两条腿晃荡着搁在男人膝上,穿着绣鞋的脚纤巧玲珑的,不安分的扭动着。
    她偏着头慢悠悠对他道:我不认得您,真奇怪,为甚与你说那么多话?我得走了。
    郁暖说着,眼睛里先头便含着的一包泪水,哗啦啦流下来,但杏眸中有些亮晶晶的。
    大夫在一旁垂手候着,那可真是煎熬啊。
    夫妻吵架,他这样的外人却受罪,从将来的婆媳伦理关系,扯到夫妻情谊,扯到重女轻男(),甚至还包含幽怨的装作互不相识,那可真是有些复杂。
    说真的,他到现在还没听懂。
    终于陛下想起他,作了一个手势,示意他可退下,大夫如释重负,赶紧行了礼儿,提着医药箱子往后退,却听陛下忙里抽闲吩咐道:治喉咙的药换一套,朕看她恢复的不好。
    郁暖睁大眼睛,觉得自己受到了置疑。
    恢复的不好,岂不是在说她公鸭嗓,特别难听?
    她说不上来自己甚个心情。
    其实他也没说甚么,但她却莫名一惊一乍的。
    这话绕来绕去也能戳中自己的七寸。她仿佛,前些日子便害怕自己的声音被某个人听见。
    虽然并不难听,却想把最美的一面都展示给他,最好最好。
    除了在原本世界的事情,她真甚么也不记得了,但以她对自己性情的了解,还有完全独立清醒的认知,郁暖这段时间一直在猜测,她或许忘了甚么。
    即便不记得了,但心怀的情感却仍旧存于心窍,毫不能忘,却仿佛没了实质的寄托,而变得自我怀疑与矛盾。
    郁暖想,她对自己的过往,或许又能有进一步的认知了。
    但忘记的东西,却让她望而却步,并不敢再多言甚么,即便心里纠结疑虑,也情愿憋着不讲的。
    她亦在思考,自己将来的路要怎么走。
    郁暖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感觉很复杂,但由于脑中空空一片,所以她更向往自由清净些的日子,即便没有他也好,而不是与他痴缠在一起。
    即便她仿佛潜意识里,都并不觉得他的到来很值得惊讶,仿佛他就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身边。
    但毕竟是下意识的事情,在真正的思虑中并不占有主导地位。
    郁暖还想着,却已经被他打横抱起来。他把她抱得很紧,男人的力道既硬又刚强,叫她腿弯处的骨头都被勒的生疼。
    她蠕动了一下腿,暗示他力道太大了,嘴上却轻声道:我得归去了,之前招待您的恩情,您不必记得这么牢,不如就此作别罢。
    叫我的夫君晓得了,那可不得了呀。
    他脾气很坏,而且下手又毒又不知轻重,并且不爱听劝,又非常独断专横,甚至非常霸道冷漠,并不是个好东西,年纪还一大把了,是个实打实的老顽固,故而一定要按着棺材板子抽您了。
    挺好,九个缺点一次骂完,没想到他这般不是个东西。
    她甚至什么都不记得了,成天胡言乱语不识数脉,可闭着眼胡诌也能每样都能踩在点上。
    不得了,长进了。
    皇帝的平淡道:应当再添一个,你夫君定是犯贱犯多,自己也便无知无觉了。
    郁暖捏着他的衣领,认真道:您说的对,那可真讨厌,像狗皮膏药似的,嗯您说,我该不该跟他过下去呢?
    男人唇角弯起:既他那么讨厌,夫人不若与他和离,朕娶你可好?
    郁暖道:那可不成,他再讨厌,也卖棺材养我呢,棺材铺老板可不好当,个中艰辛您怎么懂得?做的不好了,得挨万人唾骂呢。
    她哭完了,又不管之前在忧愁甚么了,骂他骂得眉眼弯弯中气十足,即便眼里干净烂漫,甚么也不记得。
    男人从她的语气里能断定,她不是什么也不晓得。
    只是,她自己也神智无知的,明晰些甚么,却也有大片空白茫然需要填补,即便如此尚且悠哉悠哉,懒得寻摸了。
    郁暖见他沉默,便抿了唇瓣道:而且,讲道理说,我也不喜欢住在寺庙里,我可喜欢我的牡丹园了,庙里甚么也没有,檀香味我亦不喜欢。
    他缓慢低沉道:这庄子,本就是留给你待产的。
    郁暖纠正他,笑眯眯道:是我卖棺材的夫君准备的,和您甚么干系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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