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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冯童答:“郎君一夜未归,也没有传讯回来,元双肯定是要担心的。”
    颜延这时说:“是你的亲人?”
    萧曜一顿,点头:“是从小照顾我的人。”
    待到了城门口,不等马停稳,萧曜已经迫不及待地下马,踉踉跄跄跑了两步,正好在元双跟前站定。元双转忧为喜,一把握住萧曜的手:“……天爷!郎君这一日一夜是去了哪里!”
    她的手指冰凉,萧曜赶快反握回去:“昨夜在山里耽搁了,赶不回来,也没法给你捎话。我无事的。”
    “这也……”元双惊魂稍定,皱着眉,正要说一句冯童,忽然看见冯童身旁的颜延,整个神情不由为之一变,甚至惊讶地低呼出声。
    萧曜忙安慰了她,又介绍了颜延的姓名与官职,可元双的心思又转回了萧曜身上,再无暇顾及颜延和其他人了。
    回到驿站后,萧曜都没等到元双送热水来,几乎一沾到床榻,就睡死了,直睡到第二天早上,才算是恢复了元气。狼吞虎咽地吃完朝食再洗完澡,只见元双在收拾行囊,他便问:“这是做什么?”
    元双没空停下手:“明日是夏休的最后一日了,总要收拾行装,准备返程?”
    萧曜认真一想:“我几时说要回去?”
    这下不说元双,连冯童都满脸错愕地插进话来:“郎君是要再多住几日么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萧曜轻快地点头,又交待元双,“不必收拾。我不回去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面对面面相觑、相对无言的两人,萧曜笑起来:“我要去一趟裴景彦那里。冯童你也不必跟着,还是留下,帮元双将装好的行装再拆了吧。”
    …………
    萧曜打定了主意不回正和后,先给程勉和刘杞去了封信,委托二人代行刺史职事,又以刺史的身份拟了一封信函交给裴翊,说是司马程勉自请暂留易海,学习政务,还请裴县令从中襄助云云,然后仗着冯童和元双都不敢真的管他,在夏休结束后也没有离开易海。
    平日间他大多跟着裴翊,看他如何处理公务、巡视县域、推行教化,到了庄稼收割的那几天,还换上了庶民的衣服,亲自下地扬场;要不就是在侍从的陪同下骑马,有时遇见颜延从军府进城,索性拉上他一起跑马……
    因为无人拘束,日子过得很快,萧曜原以为即便程勉不给他回信,刘杞或许也要有一点消息,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了,正和那边毫无音讯,连询问他何时返程的信函都没有一封。萧曜原本只有一丁点自己也无法深究的赌气,越到后来,干脆越不过问,更绝口不提归期,只等正和几时来人,或是来信了。
    进入十月之后,易海的温度立刻就冷了下来,反而是萧曜这一个多月来过得随心所欲,又勤于劳作锻炼,至今还没换上冬装。这一天裴翊要去县学听夫子给童生们讲经,萧曜不愿去,睡到自然醒后带人又出城骑马。
    离开县城时万里无云,但过了易海、往近山一侧的荒漠中跑了七八十里,天色忽然阴沉了下来,厚厚的彤云侵上山头,风势没有转强,但寒意顷刻间浓重了起来。同行的侍卫看这天色,说多半有雪,劝萧曜赶在下雪之前回程,毕竟不熟悉这一带的气候,以免出什么差池。
    还没出荒漠,雪已经追上了他们,先落下来的是一阵带着土腥气的泥点,然后才是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,依然带着淡淡的尘土气味。
    待回到城里,大雪已然落得满头满肩都是,又因为一路策马疾驰,进屋后摘下头巾和斗篷后,积了一路的热气蒸腾出来,让萧曜不仅不觉得冷,反而还让元双打开了一扇窗子。
    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,萧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易海住了这么久,当下吩咐冯童遣人去给裴翊送信,请他晚上来驿站饮酒赏雪。不同于他的兴致盎然,元双来为他更衣时,终于忍不住提起很久不提的旧话:“……殿下,下雪了,我听人说,易海一旦下雪,和正和、长阳的道路就要断绝,殿下要是再不回去,那恐怕就要等到开春……”
    萧曜心思并不在元双的话上,本就听得有一搭无一搭,蓦地,他下意识地抬手,止住元双的话,屏气凝神,似乎在细听不知何处传来的动静。听了没一会儿,萧曜更是急步走到窗边,将两扇窗子用力推开。凛冽的寒风夹带着无边无际的雪花从洞开的窗口呼啸而入,登时间,温暖的室内堪比冰窟。这异常的举止唬得元双大惊,追过去要合起窗子,可萧曜反而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,又毫无预兆地回头,神情复杂难辨,双眼却亮得惊人:“……我去去就来。”
    话音未落,人已经一把捞起挂在一旁的斗篷,疾风似的冲出了房间,只留下被风雪吹得大开的窗扉,孤独地发出空洞而绵长的响动。
    第38章 怜君铁衣冷
    “五郎!”
    直至元双匆匆赶到,她那因为紧张而变调的声音不仅打断了程勉的琵琶,也暂时中止了萧曜与程勉间的沉默。
    萧曜微微蹙眉,回头看了一眼元双,再望回坐在鼓楼门洞下的程勉时,后者已经将琵琶横在膝上,小心地收好后,走出了屋檐下。
    元双看看不吭声的萧曜,又看看微笑着的程勉,狠狠一跺脚,拿伞先遮住萧曜,才迎向程勉,忧虑地问:“五郎这是几时到的?这样冷的天,怎么坐在这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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